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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九品芝麻官 第一百六十四章 河西走廊的馬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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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即今天的敦煌,四千余戶,人口近二萬人,為下二個屬縣,一個名敦煌縣,為州府所在,另一個為壽昌縣,著名的玉門關(guān)便在這里。

永徽二年,沙洲升下都督府,隸屬河西節(jié)度府管轄,是其下八大都督府之一,常駐軍編制為四千人。

天邊漸漸翻起了魚肚白,漫漫戈壁灘的盡頭翻騰著紫紅的朝霞,半掩在胡楊樹的官道后面,向蘇醒的大地投射出萬紫千紅的光芒。

唐朝的氣候要比后世溫暖濕潤,河西走廊上牛羊成群,物產(chǎn)豐茂,祁連山的融雪帶來大量的水分,河流、湖泊比比皆是,沙州已經(jīng)到了河西走廊末端,雖然相對干燥,大部份是茫茫的戈壁灘,但也有不少湖泊河流,一些比較有名的,如大澤湖,甘泉水、冥水以及張掖河,它們的存在為動物們提供了水源,也為樹木生長提供了條件,故隨處可見大片的胡楊林,還可以看見一群群覓食的羚羊,充滿了生機(jī)盎然。

一只蒼鷹在天空盤旋,它一聲長鳴,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遠(yuǎn)遠(yuǎn)的,只見一條黑線在蒼茫的大地上蠕動,蒼鷹迅速從他們頭頂上掠過,這是由一百多輛馬車組成的隊伍,近二千名唐軍護(hù)衛(wèi)左右,警惕地探望著四周的情況,一支弩箭破空射來,蒼鷹長翅一收,躲過弩箭,隨即一沖上天,變成一個小黑點,瞬間便消失在遠(yuǎn)方。

這支車隊自然就是李清的隊伍,他們行動極緩,停停走走,經(jīng)過近二十天的跋涉,終于要到目的地,走了一夜的路,他們已經(jīng)疲憊不堪,只這里是沙州以東的官道,所謂官道,也不過是稍平坦一點的戈壁灘,卻沒有半點路的樣子。

再行十余里,在一片片胡楊林的背后便是沙州壽昌縣,在隊伍的中間,武行素使勁甩了甩他比常人長一截的手臂,一臉遺憾的放下了鋼弩。

“呵呵!武校尉,你的箭還是沒有鷹的速度快?。 ?/p>

說話的是個紅臉大漢,近四十歲,粗粗壯壯,仿佛半截鐵塔一般,他是河西、隴右兩府節(jié)度使皇甫惟明派來護(hù)送李清的副將,名叫褚直廉,從州開始,他便率一千五百名唐軍護(hù)衛(wèi)李清一行,雖然現(xiàn)在吐蕃沒有寇邊,但河西走廊上馬匪出沒,強悍兇殘,必須萬般小心。

武行素卻不服氣道:“這里的風(fēng)速太快,我尚不適應(yīng),所以才略偏一、二,如再來一次,我定叫這只黑鳥折翅馬前?!?/p>

“哈哈!”

褚直廉大笑,“哪有一只鷹會讓你射兩次的?!?/p>

“褚兄為何如此開心?”

李清從遠(yuǎn)處縱馬上前笑道,經(jīng)過二十幾日的風(fēng)吹日曬,李清臉上的皮膚變得又黑又粗糙,但目光卻更加明亮銳利,仿佛是一支尖利無比的梭鏢。

褚直廉見李清過來,急拱手笑道:“一路行來枯悶無聊,尋些樂子,不過前方就是沙州,我也算功成圓滿了?!?/p>

李清知他是個性急之人,若讓他縱馬行軍,恐怕三天便到了,只是簾兒有身孕,故行走極緩慢,著實讓這幫當(dāng)兵打仗之人憋屈慘了,便歉然道:“內(nèi)子有身孕,只能一路緩行,委屈褚兄和弟兄們了?!?/p>

“你這是什么話!”

褚直廉臉上不悅,上前輕輕給了李清肩窩一拳,“你知道我們這里什么聲音最悅耳嗎?告訴你,不是胡琴、皮鼓,也不是女人的叫床,而是嬰兒出生時的哭聲,讓人精神振奮,看到希望,算了,我這話你現(xiàn)在是不懂,以后自然會明白?!?/p>

李清見他坦白爽直,心中早對他有十分的好感,也拍拍他肩膀笑道:“這一路來,風(fēng)景雖壯麗,但褚兄給我留下的印象卻最深刻,以后或許我們還有并肩戰(zhàn)斗的機(jī)會,希望那時褚兄多多賜教?!?/p>

“李老弟太客氣了?!?/p>

話音剛落,前方便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數(shù)匹馬向這邊奔來,激起漫天塵土,褚直廉一聽馬蹄聲,神色立刻緊張起來,“不好,前面一定發(fā)生什么事了!”

他扭頭對李清急道:“這是我派去前方探路的弟兄,從他們的馬蹄聲我便知必有事情發(fā)生。”

說話間,奔馬靠近,果然是前方探消息的唐軍斥候,一軍士翻身下馬急報:“稟將軍,一支馬匪約一千人左右正在圍攻壽昌縣城,請將軍火速救援!”

“一千多人?”

李清一楞,這還是匪嗎?還有沙州豆盧軍怎么不出動,竟任他們攻城嗎?

但形勢危急,已不容他細(xì)想,他當(dāng)即立斷對褚直廉:“對方有一千馬匪,人去少無益,事不宜遲,褚將軍先率本部去解圍,我在此等候?!?/p>

褚直廉點點頭,“也好!有些事我回來再給李都督解釋,李都督就在此,切不可再往前?!?/p>

說罷,他一揮手,大吼一聲,“跟我來!”

一千五百騎兵如長龍出水,密集的馬蹄激起一大片黃云,迅速跟隨褚直廉向前方奔去,將兩旁胡楊林中的鳥驚得撲翅亂飛。

此刻,李清的身邊只剩自己的三百騎兵和一百多家丁,他心中也開始隱隱有些擔(dān)心,如果攻城的馬匪向自己這邊逃竄而來,豈不是危險?

子剛到,便給個下馬威!”

李清低低罵了一聲,立直身子向兩邊眺望一下,遠(yuǎn)遠(yuǎn)看見正南方有波光粼粼,好象是條不小的河流,他路上聽褚直廉說過,沙州附近有條大河叫甘泉水,估計就是它了,河流對岸有一座泥土夯成的崗哨,規(guī)模頗大,但看樣子似乎已經(jīng)廢棄,他一招手將武行素叫來道:“你派兩個弟兄先去尋找過河的路,我隨后便來?!?/p>

武行素答應(yīng),立刻命令兩名弟兄前去探路,李清一掉馬頭,便來到簾兒她們的馬車前,此刻簾兒和小雨都搬到李驚雁的馬車上,這輛馬車車廂寬大,可容七八人同坐,里面舒適豪華,車輪廂體做工考究,路雖然坎坷不平,但也不覺顛簸,三女互相作伴,一路閑聊,也不覺寂寞,昨晚趕了一夜的路,簾兒和小雨都已經(jīng)撐不住疲憊,睡著了,李驚雁換了身衣服,剛也想睡下,卻聽有馬蹄聲靠近,不由精神大振,立刻拉開了車簾。

李清與她雖然在曲江池互相敞開了心扉,但畢竟二人接觸不長,不象簾兒與小雨跟李清多年,感情自然成熟,所以這一路來,兩人反倒鮮有說話,即使偶有說話,他也感覺不自然,躲躲閃閃,就仿佛李驚雁真是來觀賞塞外風(fēng)景。

車簾拉開,露出一張俏麗的臉龐,卻比出發(fā)時明顯瘦了一圈,顯然是一路風(fēng)塵勞累所至,那天晚上她說要拋棄身份跟自己,自己也只當(dāng)她是說說罷了,不料她真的這樣做了,就在出城門的那一刻,她已經(jīng)不是平陽郡主李驚雁,而是和簾兒、小雨一樣,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還有她的父親,李琳是宗正寺卿,他何嘗不明白女兒此舉的用意,可他還是答應(yīng)女兒跟自己走,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想到此,李清感覺肩上那份責(zé)任更加沉重。

兩人目光相碰,李驚雁的臉忽然紅了,目光下垂,不敢看他,只低低聲道:“簾兒姐感覺不太舒服,已經(jīng)睡了?!?/p>

其實李驚雁還大簾兒幾個月,但她主動稱簾兒為姊,其實就是在向她表明自己決不想搶她之位,她是個極聰明的女子,知道簾兒在李清心中的份量是誰也無法代替的,如果李清是看重門第之人,他早就娶崔柳柳為妻了,所以別看自己雖然是郡主身份,可在他心中的重要性,自己恐怕連小雨都比不上。

“哦!她們.

李清又心不在焉隨口道:“那.

話一出口便覺不妥,立刻改口尷尬笑道:“我的意思.你怎么知道是我過來,便立刻拉了簾子?!?/p>

李驚雁也笑了笑道:“公子這話說得笨了,難道我不會從窗縫先看看嗎?不過我倒真的沒看,我是聽馬蹄聲到了車窗前還沒有人制止,便知道只能是公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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