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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九品芝麻官 第九十八章 四兩撥千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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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天敵是什么,不是貧困、不是病痛、也不是死亡,而是寂寞,寂寞是洞察人世滄桑后對親情的留戀,李隆基就是這樣,自武惠妃死后,他便一直處于寂寞之中,已經(jīng)快十年了,他最不缺的是女人,但他最缺的還是女人,他需要一個能理解他,知他心的女人,楊玉環(huán)是他的兒媳,可就是這個女人卻讓他找到了暮年的歸宿。他命兒子休她,他送她為道,已經(jīng)過了五年,可天下人之口,縱有千年又豈是一個‘堵’能了。

李隆基坐在玉案前,提朱筆在壽王新妃的冊立詔書上,眉批了一個‘許’字,他將筆輕輕擱下,心也落下了,“從今兒起,玉環(huán)與瑁兒再無半點瓜葛?!?/p>

今天是上元夜,是舉家團圓之日,玉環(huán)去和家人團聚了,可今天又是情人相會之日,李隆基已遣了高力士去接回楊玉環(huán)和她的家人,這是一舉兩得之利,他不禁為自己的安排而暗暗得意。

坐回案前,見自己的左首還有一個詔書要批,那是冊立李驚雁為平陽公主,離他點頭同意尚不到三個時辰,這詔書便做好送來,中書省的效率竟是前所未見,這自然是李林甫使的力,李隆基微微冷笑,他當時惦記太子之事,竟沒有反應過來,現(xiàn)在看來,李林甫如此熱心平陽郡主,也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了,李琳與太子地關(guān)系走得近。李隆基早就知道,但他并不干涉,畢竟李林甫一人為相,需要一個牽制,否則滿朝文武都是相國門下,那他李隆基算什么,李林甫是他的一條狗,但這條狗也須適當敲敲。發(fā)了瘋的狗可是連主人也會咬的。

挖柳升案是他的意思,貶韓朝宗是他的意思,教訓李適之敲太子也是他的授意,但李林甫似乎已經(jīng)走上了魔道,居然密奏王忠嗣欲擁立太子,李隆基剛剛派去的人回報。全然無此事,直到這份只用三個時辰便炮制地詔書放在李隆基的案上,他才意識到,李林甫最近是有些發(fā)瘋了。

李隆基又想起那份太子內(nèi)宮起居錄,李林甫的族弟李道甫居然袒護走私,若此事傳開來,李林甫的相位難保,這又是他不愿看到的,‘罷了!和一局吧!’罷李適之的相,放王忠嗣一馬。李隆基心意已決,他隨手提起筆來。可眼前地這份冊立詔書,卻使他有些猶豫。要不要批呢?

這時,門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是高力士回來了,那玉環(huán)也來了,李隆基一陣心熱,再無心思顧及國事,扔下筆笑呵呵起身道:“起駕,回宮!”

“四妹。你真的就住在這里么?”

楊花花驚嘆一聲,她一路張望。眼中早燃起一片熾熱,滿眼只見太液池畔風景如畫,紅墻黃瓦氣勢恢弘,大群侍衛(wèi)呼擁馬車左右,竟使她產(chǎn)生錯覺,仿佛她在駕馭著大隊英武男兒而行。這些皇宮侍衛(wèi)個個高大俊美,比起她鄉(xiāng)間的子弟不知要強上多少倍,楊花花又想起自己那個破舊的小院,想起那段被人爬塌的墻,她再也抑制不住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竟生出要永遠居住在此地的念頭。

楊玉環(huán)一直在沉默,她也習慣于沉默,心里卻想著李清的愿望,皇上真的肯為自己改變和親大計嗎?她心中委實沒有把握,若皇上不答應,就歉疚恩人了,楊玉環(huán)又想到了李驚雁,嘴角微微浮出一絲淺笑,這個冷郡主地大名她也早有耳聞,傳說她的追求者無數(shù),她卻對任何人都不假辭色,連新科狀元都為她癡狂而不得,她如此冷漠,在遭難時居然還有人救她,楊玉環(huán)又想到了李清,這樣地男人倒也少見,現(xiàn)在自己與皇上的關(guān)系天下皆知,如此機會,他竟不替自己求一官,一個劍南節(jié)度府地小小參軍,居然有這種傲氣,楊玉環(huán)微微一笑,這確實是個與眾不同的男人。

她又想起紗簾掀起時看到的那雙眼睛,眼睛里充滿了欣賞和贊嘆,而不加任何掩飾,仿佛是在看一個鄰家的女兒,沒有下位者的膽怯和躲閃,天下只有三郎敢這樣看自己,不知怎的,她竟對李清沒有半點不悅。

楊花花的驚嘆打斷了她的思路,楊玉環(huán)望著沉醉在富貴中地姐姐,眉頭微微皺了皺,她拉開車簾,向一聲不吭的弟弟笑道:“老五,你喜歡這里嗎?”

楊末悶哼一聲,“我不喜歡,憋悶得慌,我有點擔心娘地身子,四姐,我想回去?!?/p>

楊玉環(huán)點點頭,回頭對楊花花道:“三姐,吃完晚飯你們就回去吧!”

馬車在綾綺殿前停了下來,一名大太監(jiān)低頭匆匆趕來,“公主殿下,皇上來了!”

李隆基的龍駕已遠遠而來,停在楊玉環(huán)的車旁,他仿佛三十歲的壯男,不等太監(jiān)扶持,竟一步從車上躍下,大笑道:“看見玉環(huán)的身影,朕仿佛年輕了三十歲。”

他的年輕舉動,早將一幫太監(jiān)侍衛(wèi)嚇得面如土色,每個人的心卻象老了三十歲。

楊玉環(huán)嬌身無力,在侍女的扶持下,盈盈施禮,向李隆基嬌聲輕呼:“玉環(huán)見過陛下?!?/p>

她的膝蓋嬌貴,不能蹭破了油皮,可后面的侍衛(wèi)、太監(jiān)就是腿斷了也得跪下,黑壓壓早跪了一大片,李隆基惟恐美人腿酸,趕緊攙扶住玉環(huán),旁邊的楊花花不懂禮儀,雖跟隨跪倒,臉卻半揚,兩道放蕩、縱意的目光斜斜射出,細膩地剝視這個掌控天下的男人,他目光威嚴,氣度雍容華貴,渾身散發(fā)難以抗拒的力量,楊花花神迷意亂,竟有一種投入他懷中的沖動。

李隆基若有所感,目光微斜,早看見了楊花花,見她容顏俏麗,貝殼一般的兩排小齒,生在鮮艷的小口里,一雙媚眼肆無忌憚地盯著自己,帶著一絲野性,眼光熱得似乎要將自己熔化,李隆基一生所見都是淑女名媛,或低眉順眼、或正襟危坐,要不就是畏君如虎,而這種膽大挑逗的目光竟是第一次看見,仿佛一碟野菜,讓吃膩了山珍海味的李隆基忽然生出幾分興趣,他笑呵呵地扶起楊花花,“玉環(huán),這就是你的三姐嗎?不錯!不錯!真如山花一般艷麗。”

楊花花被李隆基的帝王之氣所迷醉,任他將自己扶起,纖細的手指搭在李隆基光潔如玉的手腕上,她的風流本性頓時不可抑制的流露出來,竟悄悄在李隆基手臂上捏了一把,李隆基一呆,一種在光天化日下偷情的感覺象電流一般在他全身流過,他心神激蕩,手竟微微顫抖起來。

傍晚時分,太陽落山了,天空中有幾處閃爍著明亮的星星,一輪滿月剛剛升起,夕陽的血紅的余光灑在巍峨高聳的長安城墻上,疲倦而憂傷地閃耀著。

嗣寧王府后院的繡樓上,李驚雁,這位三邊角力的女主角正斜依在窗前,依戀地望著金黃色的西天,繡著碎花的絲簾仿佛一只溫柔的手,隨風飄拂,在安

憂傷的少女,后院很安靜,幾只小鳥在樹上梳理羽毛快的鳴叫,又撲打著翅膀,迅速飛走。

所有的人都活著,惟獨她要死了,所有人都有明天,惟獨她的面前卻橫著一片黑暗,那一片一片,連接著一直到無窮的黑暗,明天,小鳥會在樹枝上唱歌,朝日的陽光染黃樹梢,在水面上散布無數(shù)明珠的時候,她已經(jīng)永遠閉上眼睛看不見這一切了。

死!她寧可死也決不會嫁給那個丑惡的男人,余輝照射在她的臉旁,輝映出金紅色的光彩,深邃的目光透出十七年來從未有過的堅毅,閃爍著不可侵犯的冷芒。

這時,樓梯口傳來輕碎的腳步聲,這是她貼身侍女秋杏上樓來了,“郡主,王爺讓你去大堂吃晚飯。”

半晌,李驚雁才徐徐道:“去告訴父王,說我不想吃,不去了?!?/p>

秋杏遲疑一下,“大廳里有幾個客人,好象是和郡主有關(guān),王爺留不住他們,所以讓郡主趕緊過去?!?/p>

“和我有關(guān)的客人?”李驚雁立刻明白過來,這一定是父王急著將自己嫁出去而找來的官宦少年,現(xiàn)在誰敢娶自己,知道消息的不會來,偶然來了幾個,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了事情不對,自然也留不住他們。

李驚雁一陣冷笑,素日里那么多追求者,個個指心掏肺對天發(fā)誓。到現(xiàn)在才露出了本來地面目,連勉強看得上眼的岑參也不敢來了。

“告訴父王,我不去!再告訴他,不要求任何人,我李驚雁決不委屈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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