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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章 揚威奉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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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打碎了黎明,驚得沉睡的蒼天匆匆睜開了眼睛,二五點三十分發(fā)起的圍城攻堅戰(zhàn),終于在第一縷晨曦到來之際打響。uiLu.ΠET

奉新城北,陳繼承的四團順利跨過模范營二連一百五十余名官兵和四團一個補充營官兵合力搭建起的浮橋沖上北岸,占據(jù)居高臨下的有利地形對奉新守敵展開猛烈攻擊。

惠東升的六團提前繞行到下游七公里的官東山南岸,利用秋冬季節(jié)水位降低加上拼命搜羅到的十幾條漁船成功渡過北岸,由東至西奮勇攻擊,一直打到距離奉新城墻六百米的白鶴嶺,才在守敵密集的機槍覆蓋下停止前進構(gòu)筑工事。

南岸,文志文的五團迅速推進到屏風山北面的窯前一線,利用潰敗守敵原有的陣地成功構(gòu)筑炮兵陣地,向一河之隔距離僅三點二公里的奉新南城墻實施猛烈炮擊,其余各主力營在火炮掩護之下快速奔向南岸,陳志標率領(lǐng)的模范營工兵三連的弟兄們分成十二組,在各營的機槍掩護下,一個接一個冒著彈雨爬向南岸橋頭的三重鐵絲網(wǎng),利用鋼剪和小型爆破為攻城主力開辟前進道路。

守敵安置在城北二點三公里的花園坪炮兵陣地向威脅最大的四團展開猛烈反擊,數(shù)發(fā)炮彈準確擊中候龍渡口的浮橋,將四團炮連的兩門野炮從浮橋上炸翻河中,十余匹牽拉火炮的挽馬和二十余名炮兵、運輸兵被炸得血花四濺,凌空飛起摔落水面,炸得浮橋劇烈震蕩行將斷裂。

岸上的工兵連長蔡光慶見狀一聲令下,六十余名喘氣未平的弟兄們再次扛起沉重的鐵鏈、鋼制連接件、工具和原木沖上劇烈晃動的浮橋,冒著紛飛的彈片把即將斷裂的浮橋中段重新連接起來,七八名經(jīng)驗豐富的老兵弟兄在兩岸數(shù)以千計的四團官兵緊張注視下,背負沉重的鐵鏈攀著上下起伏的橋面沉入水中,成功地用鋼制連接件與粗大的鐵鏈加固浮橋,趴在橋面上的數(shù)十名弟兄快速站起,扛著一根根原木一塊塊厚重木板沖向斷口,在周邊不斷被炮彈炸起的高高水幕中沒命地揮動鐵錘修補橋面,數(shù)十人隨著浮橋在陣陣激浪中起起伏伏,看得兩岸擔任掩護任務的上千官兵揪心不已。

浮橋修補完畢,數(shù)十弟兄正要撤退,數(shù)發(fā)炮彈再次呼嘯而來,其中一顆炮彈正好落在剛剛修復的浮橋上游五米的河面上轟然炸響,激發(fā)的巨浪猛然掀起浮橋,鴨蛋粗的牽引繩在浮橋巨大的拉力之下突然斷裂,二十余米斷繩如同一根被巨手揮動的皮鞭,發(fā)出尖嘯的破空聲猛烈抽向浮橋,以無比凌厲的迅猛之勢攔腰割斷沖天的水柱,將浮橋上的二十余名工兵抽得橫飛而起,如同一個個脆弱的稻草人般騰空數(shù)米墜落河中,翻騰的河水涌出片片血水之后再也不見任何人浮起,水幕濺落,劇烈跌的浮橋上下看不到一個身影,六十余名弟兄就在轉(zhuǎn)眼之間消逝在蒙蒙水霧之中。

岸上的蔡光慶看得肝膽欲裂,他嚎叫一聲沖出數(shù)步,猛然抱起地上重達一百五十多斤的一捆牽引繩,如同一只受傷的野獸沖向上游,其他弟兄怒吼著抬起繩索扛起工具追趕,沖到上游岸邊的固定木樁處飛快緊固繩頭。

此時的蔡光慶,已經(jīng)忘記了所有的一切,將粗繩的另一端緊緊纏繞在自己腰間,張開嘴咬住粗糙的繩頭快步下水,五名悲憤的弟兄拉著沉重的繩子緊隨其后,前赴后繼跳入河中拼命游向河心浮橋中段的固定鋼環(huán),岸上的弟兄發(fā)足狂奔,幾步跑回到浮橋頭,扛上工具和最后的兩幅緊固鋼件沖上漸漸平復的浮橋,趴在浮橋中段發(fā)瘋似的揮舞鐵錘敲打緊固鋼,十余名弟兄再次跳入冰冷的河水中,在層層翻涌的河水中沉沉浮浮,逐一檢查每一段橋面連接處的銜接口。

二十分鐘過去,全身被凍得渾身青紫的蔡光慶被弟兄們合力推到岸邊,岸上的二十幾名弟兄飛奔而上,把蔡光慶和一個個水淋淋的弟兄扒個精光,用一床床干燥暖和的軍毯將他們包裹成粽子似的,兩人一組如扛木頭一般扛到岸上低洼處生起的火堆旁。

雙眼緊閉的蔡光慶顫抖不止,艱難地張開嘴,頻頻發(fā)問:“炮炮……炮炮……過去了沒有……”

“過去了。連長。十七門炮平平安安地過橋了!”三班長急忙回答。

“好……好……”

蔡光慶迷迷糊糊即將睡去。

三班長大吃一驚。一面拍打蔡光慶青紫地臉。一面大聲喊叫:“拿酒來??彀 ?/p>

南岸上地陳繼承等將校親眼目睹了這一切。感動之下頻頻嘆息。面目鐵青地陳繼承最后咬著牙惡狠狠說道:“這樣地官兵上哪兒找去?這樣地精神誰比得上啊?剩下這八十多人老子要定了。狗日地安毅要是敢說個不字。老子這輩子跟他絕交!”

此時地安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地二連一百五十名弟兄在候龍渡折損近半。他站在劉峙身邊。在屏風山下地高崗上用望遠鏡觀看三面攻城地激烈戰(zhàn)斗。作為預備隊地陳侃一連和夏儉地手下共兩百五十名精銳靜坐在高崗下。陳侃這幾個配發(fā)望遠鏡地連級軍官也在細細觀察。對進行了四個多小時地激烈戰(zhàn)斗深感憂慮。

炮聲逐漸稀疏,果然和安毅他們推演的一樣,三個多小時的激烈炮戰(zhàn)和發(fā)起的四次攻城沖鋒把雙發(fā)的炮彈消耗殆盡,雙方剩下的有限炮彈已經(jīng)喪失遠程覆蓋和壓制作用,雙方的戰(zhàn)斗將趨于慘烈的短兵對

。

安毅放下望遠鏡,向劉峙靠近半步:“師座,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參謀長指揮的六團和副師長指揮的四團占據(jù)最有利的地形,雖然在四次沖擊中不能登城,但也不會有太大消耗。

倒是南面的五團傷亡慘重,屬下的三連雖然成功炸毀橋頭障礙,清空了三道鐵絲網(wǎng),但也付出了死傷六十余人的代價,五團的幾次沖擊都被北岸城樓下的碉堡和城墻上十幾挺重機槍構(gòu)成的交叉火力網(wǎng)壓制。屬下覺得,五團現(xiàn)在的攻擊很像咱們攻打汀泗橋時的情景。還好,奉新城沒有護城河,否則咱們四團和六團的傷亡更大?!?/p>

劉峙收起望遠鏡點點頭,命令副官發(fā)布暫停攻擊的命令,遙指城北的繡山低聲說道:“你觀察得很仔細,五團的攻擊讓我也有這感覺。你看,四團目前占據(jù)的竹山高地距離北城門只有二點八公里,已經(jīng)成功逼迫敵人放棄城北的炮兵陣地退守城中。六團在白鶴山陣地已經(jīng)等于兵臨城下,只是六團的那片戰(zhàn)場左面臨水右面依山,進攻隊形無法擴展。在四千守敵的優(yōu)勢機槍火力之下,我們的突破口只能是城北方向。我打算調(diào)六團的三營、五營加強四團,集中力量擊破一點。你……別太難過,自古以來攻城之戰(zhàn)無不傷亡慘重,為將者應堅定信心,貴在始終保有一往無前之氣概,不能存有絲毫的婦人之仁,以后還有一個個硬仗等著你,邁不過這道坎很難有所突破?!?/p>

“屬下受教了!”

安毅誠懇地低頭致謝,心里非常明白在這樣的條件下什么里應外合、什么聲東擊西都沒有用,只有奮不顧身一搏到底才是正途,不盡快打下奉新,拖個一兩天等敵人援兵擺脫友軍糾纏及時趕來,自己的二師只能灰溜溜退回銅鼓一線,否則在敵軍幾路夾擊之下想跑都跑不掉,更別說什么打下奉新一舉攪亂敵人布局、振奮友軍士氣迫使敵人向后收縮、保持防線的相互連接了。

劉峙午飯都沒吃迅速率領(lǐng)師部作戰(zhàn)參謀班子繞行城東,經(jīng)候龍渡趕赴城北竹山的四團指揮所。

安毅率領(lǐng)自己的兩百余精銳跟隨在后面,到達候龍渡才知道自己的二連傷亡過半,仍有十余個弟兄的尸首無法尋回。

安毅悲憤難當,看望已經(jīng)脫險的蔡光慶之后,吩咐小郎中將他送到師部醫(yī)院。安毅立刻前往南岸,在挖掘出的一排墓穴上方逐一看望躺成一排陰陽兩隔的老弟兄,單手抓著工兵鏟把二排長深埋土里,左肩傷口迸裂沁出的血液濕透前胸仍然不停手,看得數(shù)百弟兄淚眼茫茫。

胡子使了個眼神,夏儉和顧老二等五六個弟兄一擁而上,將安毅抬到空地上,這時的安毅卻沒有一點的反抗,也沒有流下一滴淚水,他喘著粗氣,默默遙望東北方的奉新城。

一連的弟兄們接過二連弟兄手里的鐵鎬鏟子,無聲地苦干,很快讓所有弟兄均入土為安,墳頭上深深釘下一塊塊光禿禿的木牌。

安毅平靜地站起來,低聲詢問眼前的二連教導員錢伯鈞:“伯均,你們搭建的浮橋能走師部那些牽引火炮的卡車嗎?”

錢伯鈞愣了一下,上前立正:“報告營長,只要再加上四股牽拉繩,一臺一臺地緩慢開上浮橋,屬下用腦袋擔保絕無問題!”

“干吧,拿出咱們在廣州時‘模范連’的精神,把橋加固確保三噸半重的空載卡車順利通過浮橋?!卑惨愕吐暥?。

滿臉傷痕的錢伯鈞堅定地回答:“遵命!拿出咱們在廣州時‘模范連’的水平,半個小時之內(nèi)定能完成任務!”

安毅拍拍錢伯鈞的肩膀,輕輕推開身邊的小郎中,大步走下斜坡踏上浮橋,身后的胡子知道安毅做出的決定意味著什么,他半轉(zhuǎn)身子對兩百多傷感的弟兄大聲說道:“弟兄們,汀泗橋的傷痛記憶猶新,奉新城又給咱們一大重創(chuàng),在汀泗橋咱們報了仇找回了面子,今天面對奉新城,還是一樣,去找回咱們的面子,替咱們的弟兄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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