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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金剛石的消息
“這本來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這樣一搞，小事都要成大事了。你們看看，這是不是小事情引起來的？”章小涂手指著被弄得一塌糊涂的莊稼地。
這一塊半個球場大、被糟蹋了的莊家，章小涂家和董老三家的各占一半。而中間那條所謂的分界線，果然就像是球場上的三分線。
“你們覺得，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嗎？”章小涂又再一次說道。他將被他放倒的青年拉起來，拍了一下他的衣服，笑道：“董小明，你真會開玩笑，看來以后可以去耍雜技?！?/p>
叫董小明的青年是董老二的大兒子，幾年前就因為打架的事情離開學(xué)校，成了一名職業(yè)流氓。
此刻所經(jīng)歷的一幕，是他從未遭遇到的。聽了章小涂的話，站起來，詫異的看著章小涂。
這句話給足了他的面子，但是其中的門道，只有兩個人知道。董小明雖然是混混流氓，但是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于是眼帶尊敬的看了一眼章小涂，皮笑肉不笑的說了一聲“是啊?！被氐蕉≡粕磉叀?/p>
大家各自回家了，那塊剛才混亂不堪的莊稼地，此刻是一副滿目瘡痍。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
父親章大民開了門鎖，獨自走進(jìn)去，在黑暗中摸索起來。
“爸，開電燈?。 闭滦⊥吭谕饷鎸嵲诳床幌氯?，叫了一聲。
“什么？”母親，屋里的父親，還有章小湖章小旦都是異口同聲，十分詫異。
“哥，你是在鎮(zhèn)上看到街道的電燈，你說胡話吧?！闭滦〉┮徽Z中的，章小涂啞口無言。
“隆昌街上有電燈，很羨慕，一下子就想到了?！闭滦⊥啃闹心目酀S口敷衍。
是啊，現(xiàn)在小蓮村還沒有電，電是四年之后2000年才拉進(jìn)來的。納雍縣，只有一些鎮(zhèn)集牽有電線，村子什么的，都很少，更別說看電視看電影甚至上網(wǎng)了。
至于手機，那是夢想。
此刻的章小涂，就是一種回到解放前的錯覺。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這個現(xiàn)狀要立即改變。幾年后才牽電進(jìn)來，這樣的結(jié)果，章小涂接受不了。
既然重生回來，那么這一切，都不要重演一遍，就算是一場戲，也不要重復(fù)。以前沒有得到的，這個時候起，就要得到它。
油燈亮起來了，昏黃的燈芯怎么看，怎么覺得別扭，心里有一種壓抑。
這個時候，章小江從他奶奶家把章小涂兄弟三個的書包拿了過來，對章小涂說：“我奶奶不讓我去，不然姓董的不挨幾刀就說不過去?！?/p>
看到他一副悔恨沒有參加毆架的樣子，章小涂心里暗笑，章小江性格偏激孤傲，十分好打架，經(jīng)常書包里都裝著一把殺豬刀。
章小涂臉上露出感激，開口說：“小江，就算要打架，也不要小蓮村的人打，要打就要和別村的人打，為了目的的去打?！?/p>
章小涂知道，他要是說什么打架犯法，大家要和睦共處，做個好學(xué)生，好青年的話，那他簡直就會被當(dāng)一個傻子白癡。
因為不管他如何，在九十年代的貴州甚至在二十一世紀(jì)的前幾年，這打架斗毆的事情，是不可能避免的。
“那是當(dāng)然，我的殺豬刀磨得亮，紅刀子進(jìn)白刀子出是分分鐘的事情?！闭f完了興高采烈的走了。
五月份的天氣，尤其是農(nóng)村的氣溫，并不高，這和章小涂生活了十年的深圳來說，很不適應(yīng)。
沒有電燈，沒有電視，沒有一切除了手電筒之外的電器。
章大民舉著一盞油燈出來放在大門口的壁柱上，老爺子章儈從屋里端來一籮筐干的玉米棒，倒在梨樹邊不遠(yuǎn)的空地上，然后夾了一個燒紅的煤炭，燃起了火堆。
一家人圍坐在火堆邊，這個時候，何玉蘭已經(jīng)洗漱完畢，不像在梁子山土里的時候狼狽不堪。
“這件事你們看要如何處理？”何玉蘭擤了一把鼻涕，問家里的五個男人，一個公公，一個丈夫，三個兒子。
老爺子假裝沒有聽見，但是兒媳婦直勾勾的看著他，聳聳肩，捏著白胡子，瞇著眼睛說：“該談就談，該打就打。反正三個孫子已經(jīng)回家來了，堂屋里那把剁骨頭的砍刀磨過了還沒有用過?！?/p>
父親章大民瞪著一雙死魚眼睛，猶豫不決的看了一眼眾人，咽了一口唾沫說：“我覺得還是談和，畢竟大家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低頭不見抬頭見，都是一個村的人?！彼苄⌒牡目戳艘谎燮拮雍斡裉m。
對于章大民這個表情，章儈鄙視的看了一眼兒子，心說：“老子英雄，你不是好漢，做什么事情都要看你婆娘的臉色，真是丟了我三個孫孫的臉。”小眼睛一翻，不看章大民。
母親何玉蘭對父親章大民的話很不滿意，說：“就算要講和，也要他家來人，拿幾條煙幾瓶酒才算數(shù)。再說就算他家要打架，我有三個兒子，我怕誰！”
老三章小旦愣頭愣腦的站起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冷笑幾聲說：“怕什么啊，他姓董的這么欺人，我看我們直接砍上門去。我們哥三個在小蓮村是橫著走的！從來不怕任何人！”
老三的話，何玉蘭感到十分欣慰，又感到有些擔(dān)心，擤了一把鼻涕說：“幺兒，危險不？”
“不危險，有老大沖在前面，媽，不怕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