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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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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晏兒被鎮(zhèn)山道人一指戳碎了肉身,她那陶瓷美人軀殼的眉心上,槐序曾經(jīng)烙印下的一點金黃猛地發(fā)亮,將晏兒的魂魄扣在破碎的陶瓷軀殼里,同一時間,槐序心頭一動,立刻有了感應(yīng)。

晏兒的云香飛仙經(jīng)修行至第二重,就已經(jīng)有幾分乾達婆的天女特性,又并未脫離軀殼保護,所以并不曾被日光所傷。鎮(zhèn)山道人逃走,集市里一片混亂,晏兒就拖著殘軀趁亂走了。

槐序拋下翟楊晟,循著感應(yīng)迅速回到弱水府。歸來時,容娘和小蝶都在照料晏兒,晏兒躺在竹榻上,褪去上半身的衣物,露出胸口一片巨大的窟窿和腹部密密麻麻的裂紋。軀殼損壞過重,連肉身都保持不住,露出陶瓷的本質(zhì)。

槐序看過之后,道:“傷你之人法力不弱,卻并不精通驅(qū)鬼避邪之術(shù),傷得不重,但肉身是保不住了?!?/p>

晏兒脖子以下都出現(xiàn)裂紋,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輕聲道:“能保得一命已經(jīng)是不易,肉身保不住就罷了,我本就不是活人。只是日后不能隨意下山,這人間,便又與我無關(guān)了?!?/p>

槐序看了她一眼,明明很難過,卻仍舊能看開,這個小女孩也長大了。他說:“我只說你這副肉身保不住了,可沒說沒辦法再給你弄一個肉身。”

槐序伸手在晏兒眉心一抹,她眉心如同蓮萼的金色印記流水一般從她肉身中淌出來。晏兒的魂魄隨著這點金光在空中浮現(xiàn),兩道白色的氣浪如同飄帶一般環(huán)繞著她的身體,空氣中都是異香。這全然不似鬼物,反倒如同天女。

槐序創(chuàng)立云香飛仙經(jīng)之時,參考得就是八部天龍中的乾達婆,也稱作飛天,就是護法之神。云香飛仙經(jīng)有六道輪回盤作為推衍,雖然只是草創(chuàng),但隨著槐序不斷強大,不斷推衍后續(xù)功法,最終的成果,就是真正成為香音神,護法飛天。

槐序眼中閃過一絲贊賞,道:“欲化飛天而起,這肉身既是寶筏又是桎梏,既然今日已經(jīng)破損了,我索性助你一臂之力?!?/p>

槐序伸手在陶瓷美人的殘破身軀上一拂,陶瓷美人的身體就化作粉末,潔白細膩,仿佛珍珠,這白色的粉末在空中飛舞,環(huán)繞這晏兒的魂魄,與她的魂魄共舞,在空中盤旋,最后完全依附在她身上,從頭到腳,又化作一具肉身。

“當初燒制肉身之時,你們的墳頭之土和骨灰都在其中,這就是你們的肉身。只是你們死活一回,丟失了七魄,只能靠三魂和法力驅(qū)使肉身。等到有朝一日,你們自己能夠?qū)⑷馍砼c魂魄完全融合,就是真正的飛天了?!被毙驖M意的點了點頭。

晏兒走了兩步,道:“身體是要比以前輕便些,多謝大王?!?/p>

槐序伸手把她扶起來,道:“雖然我出手幫你將肉身和魂魄融合,但只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不知你是否有機緣自己完成了?!?/p>

剩下的路,旁人是再也插手不得了。

槐序大行道法之時,白獻之俯視著沈家老宅,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道人進入府宅不久,又有一個青年書生到了沈家。

白獻之不認得燕赤霞,卻認得此人總徘徊在沈家附近,起初他還以為這是沈家的對頭,現(xiàn)在看來,倒完全相反了。

白獻之目光幽深,也不曾動彈,仍舊默默注視著沈家老宅。

燕赤霞忽然覺得心里一寒,皺著眉頭環(huán)顧四周,卻一無所得。他素來自負,又精通劍術(shù),神劍在身側(cè),對殺氣有一種天然的感應(yīng),沒有發(fā)覺不對,也就將這個念頭輕輕放過。

槐序問明了晏兒事情經(jīng)過,隨后讓她好生修養(yǎng),此番大傷元氣,也不知幾時才能恢復(fù)。

等晏兒歇下,槐序也不由得動怒。這三個道人一不曾取證,二不曾經(jīng)過道正司官審,就擅自以替天行道之名動用道法害人性命,這并非正道。更重要的是妨害到槐序頭上,便是泥人,也還有三分土性,又如何不怒。

槐序道:“金華地小,幾日之內(nèi),便叫你現(xiàn)形!”說著,立刻就擺上香案,立下招魂幡,奉上三牲五谷,壘成祭壇,開始作法。

槐序念動咒語,口中用得是鬼話,槐樹招陰,這類手段近乎信手拈來,毫不費力。

須臾間院落中就陰沉了下來,招魂幡擺動,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叟就在招魂幡下由虛入實。老叟略略施禮,問道:“大王擺此招魂臺,不知所為何事?”

槐序道:“你認得我?”

老叟笑道:“老鬼中元之日曾在蘭若鬼市看燈,得大王贈予三丸丹,大王或許不記得了,但老鬼卻銘記于心?!?/p>

槐序恍然,面色都柔和許多,道:“原來如此,三丸丹你可用過了?”

老叟點了點頭,卻沒有再說什么。人人都有難言之隱,槐序也不愿深究,便道:“蘭若寺的大門永遠敞開,此番召你前來,是要托你尋人。”

“三個容貌相似的道人,應(yīng)當還在金華城中,不需要你們冒險,只要將他們的行蹤告訴我就行。鬼有鬼道,金華城中,你的路子比我寬廣。”

老叟作揖道:“定不負所托?!?/p>

老鬼在招魂臺上深吸一口氣,將三牲五谷香燭的香氣吸入腹中,隨后如同裊裊青煙一般散去。

白日里鬼物不宜出行,要收到消息,恐怕還要等到夜晚。

“也不知道獻之跑哪去了?!?/p>

槐序才把翟楊晟試到一半,這會兒若是放手,指不定會出現(xiàn)什么變故,于是又于紙上作畫,畫出一個老叟,將畫披在自己身上,佝僂著身子尋翟楊晟去了。

槐序氣喘吁吁地坐在橋欄上,伸腳一踹,把鞋從扔了下去,拉長了臉,等翟楊晟來。

不多時,就有個落魄書生從橋上路過。

“后生,能幫我個忙嗎?”

翟楊晟回頭一看,卻是一個面相兇惡的老叟,恭敬道:“老丈有何吩咐?”

“我的鞋掉到橋下去了,你能幫我撈上來嗎?”

一柱香后,翟楊晟第五次把鞋從橋下?lián)瞥鰜恚直换毙蝓叩綐蛳?,臉色都有些撐不住了,但是看這老頭子一臉的開心和興趣盎然,一團火氣又煙消云散。

“罷了,老人家孤苦伶仃,能博其一樂,也算不得吃虧?!毙睦镞@樣想著,就又走到橋下,等爬上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橋上已經(jīng)空無一人了。

“這……”翟楊晟苦笑一聲,看著手上的一只布鞋,嘆了口氣,也沒有扔,只準備明日再來看看那老頭還來不來,把鞋還給人家。

翟楊晟可不知道,槐序下一道測試還在等著他呢。都是因為成仙不易,仙道難求,度人入道就要擔因果,槐序要引誘他入道,自己也要考慮他以后會不會作惡,會不會干涉天機,會不會逆天行事,由不得槐序不鄭重。

三試不夠,還要再三試,直到確定不會所托非人,才能度他入道。若非蘭若寺需要一個學富五車的夫子,翟楊晟又是孑然一身,也沒有富貴的緣法,還幾分道氣,槐序是斷不會插手。

一日足足試了九次翟楊晟,槐序了解了他的心性,摸透了他的根骨,直到深夜,才終于定下決心。

翟楊晟又餓又累,一日之間經(jīng)歷過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讓他身心俱疲。學府回不去,身無分文,翟楊晟苦笑一聲,準備在橋洞下棲身。

手上還拎著一只破布鞋,翟楊晟長嘆一聲:“人生多艱吶?!豹q自振奮力氣,準備把這只破布鞋洗一洗。

只是又累又餓,實在難以動彈,翟楊晟有些頭暈,強撐著站起來,卻一個踉蹌,躺倒在地上。

等到他醒過來時,面前是一頭負手而立,穿著衣服的白猿,一只狐貍在給他擦額頭。翟楊晟嚇得一個激靈,往后爬了好幾部,口中大呼道:“妖怪!”

白猿冷哼一聲,道:“迂腐書生!”

狐貍也叫道:“恩公莫怕?!?/p>

翟楊晟退到墻邊,退無可退,不得不回頭,聽到狐貍叫他恩公,又不知所以。

狐貍道:“恩公可還記得今日曾助我脫去牢籠,歸去深山?”

翟楊晟定睛一看,這才分辨出這是他早上放生的狐貍,不由道:“你,你是妖怪?”

那老猿十分不耐,道:“妖怪?你懂什么是妖怪?天下有靈者皆可得道,又不是只有你們?nèi)祟惖锰斓冂姁邸Q钟秩绾?,我們行得端正,佛陀都說眾生平等,怎么好似在你眼里,我等就是窮兇極惡了?”

翟楊晟不由訥訥道:“小生無狀,是小生的過錯?!?/p>

小狐貍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以蹄掩口,眉眼如畫,好似絕色美人,只聽她道:“先生不必緊張,想來市井間流言者眾,叫先生對我們有些誤解,我們并非惡類,只是今日蒙先生搭救,雖無以為報,卻也想來感謝一聲?!?/p>

翟楊晟道:“不過是舉手之勞,能救姑娘一命,也是巧合罷了。”

狐貍道:“若真是舉手之勞,先生又為何會在此處?”

翟楊晟看著破敗的橋洞,不由無言以對。

二、晉、江、獨家發(fā)表

狐貍道:“恕我直言,小狐雖然法力不高,卻會一點命理,先生是孤寡之命,毫無貴氣可言,只怕蹉跎終老,也未必能考取功名?!?/p>

翟楊晟臉色一變,他想說什么,卻又強忍住沒有說出口,只是臉上難免多出幾分冷硬。

狐貍好似不覺,幽幽道:“我知道您不相信,誰會相信妖怪?您可以把八字拿去算一算,但凡有些本事,縱然不會說壞話,也不會說出來什么有用的東西?!?/p>

翟楊晟擠出一個笑容,道:“多謝相告。”

狐貍看了他的臉色,就知道他是不信的,道:“罷了,小狐話只到這里,也不愿再說什么先生不愿聽的話。不管您信不信,我都給先生指個去處,城北有一座黑山,山上有一處鬼市,乃是樂土。我聽聞鬼市主人在招西席先生,教導(dǎo)小妖怪讀書寫字,先生若是膽大,不怕妖精鬼魅,可以前往一試?!?/p>

翟楊晟瞪大了眼睛,道:“妖怪也要讀書寫字?”

狐貍道:“瞧您說的,不讀書何以明理,不明理何以做妖?”

翟楊晟仍道:“城外黑山,聽說里面的妖怪吃人?!?/p>

小狐貍笑出了聲:“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黑山鬼市畢竟不是人類應(yīng)該待著的地方,鬼市主人為了避免生人接近,才弄出這樣的傳說?!?/p>

小狐貍看他的樣子,知道他是動心了,于是道:“八月十五乃是中秋,鬼市十五日必定大開,屆時先生若是拿定了主意,便可往黑山一行,拜見鬼市主人。”

老猿道:“小子,就你這樣,莫說十五,熬過這兩日都是問題,我教你一套吐納之術(shù),強身健體,熬煉筋骨。”

翟楊晟膽子漸大,問道:“妖怪的吐納術(shù),人也可以學嗎?”

老猿道:“莫要胡言亂語,我這吐納術(shù)乃是正宗道家修行法術(shù),你若是有些緣分,甚至可以修成仙人?!?/p>

翟楊晟不懂老猿所謂的緣分,卻覺得修煉成仙十分虛幻。

老猿有些不悅道:“你練不練?”

翟楊晟已經(jīng)沒有法子了,不練功就干餓著凍死,就和老猿學著呼吸吐納和行功之法。翟楊晟果然命中注定與道有緣,不過幾個時辰,就已經(jīng)納入一縷天地靈氣,只覺得胸腹一片清涼,將躁氣和欲念一一壓下。

等翟楊晟行功一個周天,睜開眼睛,眼前已經(jīng)沒了老猿和狐貍的蹤影。地上歪歪曲曲寫著幾行字,是小狐貍所留。

“先生能修行此法,可見小狐所言不虛,先生命中便與俗世無緣,反倒與道有緣,并非凡類。若是先生準備去黑山,屆時無論如何,也要求得鬼市主人收留你?!?/p>

翟楊晟把字跡抹平,不禁生出幾分悵然若失來。

“孤寡之命,并無貴氣,與道有緣,并非凡類……”翟楊晟苦笑一聲,沒有言語,其實他心中,已經(jīng)有幾分相信了。

他對著月光吐納,就已經(jīng)能感覺到玄妙,吐納術(shù)練出來的一縷靈氣更是讓他不覺得饑餓,反倒覺得身輕體健,隨時能乘風而去。

咬了咬牙,翟楊晟已經(jīng)決定等天亮去算一算八字。

埋下種子,靜待發(fā)芽。

槐序施施然離開翟楊晟,仿佛他從未來過。

此時已經(jīng)是深夜,弱水府中的生活才開始。鬼魅總喜歡夜晚活,而真正活躍的,是金華城中的鬼魅。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白日里招魂臺招來的老鬼儼然是人老成精,路子通達,一到夜里,就有鬼魅四處尋找三個道人的身影。

不少人家有門神或是八卦守護,難以進去,但除了這些人家,大部分地域都被鬼魅搜尋過,一直到搜尋到沈家,還沒有進去沈家老宅,前來尋人的鬼魅就先被白獻之捉住了。

“我問你,今夜為何百鬼夜行?”

被抓住的青面鬼訕訕道:“回大人的話,有人托我們尋找三個道士?!?/p>

白獻之道:“三個道士?”

青面鬼道:“聽說這三個道士生得一模一樣,乃是兄弟?!?/p>

白獻之的眼睛看向沈家老宅,問道:“誰托你們找的?”

青面鬼老老實實答道:“不知道,只知道找到了就去弱水府報信?!?/p>

“弱水府?!卑撰I之眉頭一擰:“你在這盯著,等我回來?!?/p>

白獻之一溜煙就不見了,青面鬼喊道:“大人,我可等不到天明!”

沒有人理會他,青面鬼只能耷拉著臉在樓上候著。

白獻之回了弱水府的時候,槐序還沒有回來,聽容娘說了,才知道這三個道人打傷了晏兒。白獻之冷笑一聲,說了句好膽。

金華府一畝三分地,能甩黑山面子的只有兩個,一個大城隍,一個龍君。但自槐序修成地仙,大城隍和龍君也不能了。

三個不知道從哪里來的野道,也不懂東南道的規(guī)矩,隨意出手,一出手,就打了黑山的臉面。

無怨無仇,一心行善都能被人無緣無故刪了一巴掌,這口氣槐序能咽下去,白獻之都咽不下去。更何況這三位進了沈家老宅,必然也是和沈家勾連一氣,要來對付槐序。

“真是巧了?!卑撰I之幽幽道。

“什么巧了?”槐序正推開門,就聽見白獻之說巧了,不由得問了一句。

待白獻之把話說完,槐序嗤笑一聲,道:“果然是巧了?!庇只蛘哒f,天機叵測。

槐序撇過心思,也不再想問白獻之一句為何還是去了沈家老宅,知道這孩子是臉皮薄,心里不壞,若是一問問得他難為情了,又不知要鬧別扭到幾時。因此轉(zhuǎn)過話頭,道:“我對沈家有恩,卻不想反惹愁怨,沈玉堂當年數(shù)次鼓動府君興兵來犯,忘恩負義,戲弄鬼神,這一次又請修行人來犯,看來這筆債是要討回來了?!?/p>

白獻之點了點頭,忘恩負義不過小人,反咬一口,便是畜牲也不如了。鬼神豈可輕戲?

白獻之看了看天色,道:“已經(jīng)是深夜,天色將明,想來今日他們是不會動手了,要動手也要等到明天白天?!?/p>

槐序道:“人總要在白日里更覺得安全,他們愿意白晝來,便讓他們白晝來吧?!?/p>

雞鳴天亮,說是等謝大管家來,槐序卻不想回黑山再等他們,因此天一亮,白獻之就敲來沈家老宅的大門。

少年人氣度昂揚,眉角鋒利,手攏在袖子里微微施禮,嘴上帶著笑,看起來倒似嘲諷更多些,看起來又是高傲又是英武。

謝大管家有些遲疑,他在上都摸爬滾打多年,這等氣度,實在少有,他也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只是他見過的那人,乃是當今圣人的王子。有一個瞬間,謝大管家心里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你是?”謝大管家問道。

白獻之從袖子里拿出一封書信,道:“你家主人和我?guī)熜钟信f,你府里住著的三個道士昨日打傷了我家侍女?!卑撰I之嘴角劃出一絲譏諷和詭譎,道:“我?guī)熜终埬愫湍侨坏廊巳ビ魏?,也代你家主人做個了斷?!?/p>

謝大管家接過書信,拆開一看,瞧見落款,乃是“黑山故友”,不由得胸口突突直跳。原本隨著魯?shù)厝鄣絹矶康臒嵫路鸨灰煌氨疂矞?,化作血液中流淌著一絲寒意。

謝大管家才欲開口,眼前已經(jīng)沒了白獻之的身影。

謝大管家深吸一口氣,強自振奮精神,道:“不過是一個妖孽,不過是一個妖孽而已!”

一句話兩個妖孽,只是前后的口氣卻截然不同。

謝大管家請來三位好友和燕赤霞,把槐序?qū)懙脮欧诺阶雷由?,請他們看?/p>

燕赤霞拿過一看,只見紙上文字清瘦飄逸,仿佛就要飛仙而去一般。

“聞有故人來,不勝欣喜,特于江中畫舫設(shè)宴,請往之。黑山故友?”

“故人?”燕赤霞問道。

謝大管家道:“這妖孽和我家尚書有仇,這也是為何我請諸位前來?!?/p>

燕赤霞了然,也不想深究其中的彎彎道道,說道:“這樹妖能耐不小,青天白日江中宴客,可見是胸有成竹,卻絲毫不把我們放在眼里?!?/p>

謝大管家道:“正是如此,所以我們?nèi)ミ€是不去?!?/p>

燕赤霞冷笑道:“為何不去,他敢設(shè)宴,我們便不敢去不成?”

鎮(zhèn)山道人并無意見,看了眼自家兄弟,也點了點頭,道:“謝老哥,此事一了,你便隨我們回山吧,姓沈的雖然對你有恩,但你盡心盡力這么多年,又助他除去這個大仇家,因果也該了斷了。”

謝大管家苦笑一聲,道:“我知道紅塵難脫,也有趁機脫身的念頭。但是兄弟,此次不論能否將此獠拿下,請你們以自己的安全為重,不要因為我這半副殘軀……”

鎮(zhèn)海道人打斷道:“不要再說了,未曾斗過,孰知雌雄?”

鎮(zhèn)陸道人道:“走吧,莫要讓他們以為我等生怯了?!?/p>

三、晉、江、獨、家

馬車吱呀呀啟程,直往婺江而去。八婺水鄉(xiāng),最不缺的就是畫舫樓船,每到夜里,就有一座座畫舫在水面招搖。

晏兒的夫君就是沉迷于畫舫中的美色,被吸干了骨髓,流落街頭成了廢人。

蘭若香行日進斗金,買下一座畫舫或許不實用,但租下一座畫舫,卻是小菜一碟。

將畫舫上的旗幟摘了,垂下一面黑地青面的蘭若旗,旗幟飛舞,在風中招搖。

馬車到了碼頭,兩個身穿黃衣的少年已經(jīng)在一邊等候,“諸位請,我家主人已經(jīng)在畫舫中等候。”

鎮(zhèn)山道人認得正是昨日從他們手下逃走的小妖,輕斥一聲,道:“裝神弄鬼!”

燕赤霞目光如炬,仿佛有紫氣在他眼中環(huán)繞,這是正陽功催發(fā)的征兆,燕赤霞道:“原來是兩只黃鼠狼?!?/p>

黃六郎和黃十郎被喝破原形,身子一晃,卻仍舊穩(wěn)穩(wěn)站立,并未受到什么影響。

燕赤霞心中都要驚疑,正陽功之下,這等小妖怪,少有被喝破原形還不受影響的。僅此一樣,就能瞧出蘭若王的不一般了。

“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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