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猛微微一怔,眼神投向劉涚,“你也知道高將軍?沒錯了,我說的猛人,就是高將軍!”
“別賣關子了,趕緊說說,怎么個猛法!”周奎幾個心中像是貓兒抓一般,催促著向猛趕緊說,倒是劉涚,他知道這是個悲劇,一個英雄的悲劇,不愿意再溫習讓人揪心的過程,干脆走了開去,監(jiān)視柵欄外的金兵動向,而小再興則是眼巴巴的望著向猛,兒童心性,總是好奇的。
“今天岳帥本想引那金狗下山殺,故而玩了一次詐敗,不料金狗不上當?!?/p>
戰(zhàn)俘營里的生活有今天沒明天,所以當有人講述岳元帥殺金狗時,越來越多的戰(zhàn)俘聚攏過來,或蹲或坐,或是躺在冰冷潮濕的地上頭枕同袍大腿,認真的聽著。
白日的一幕通過向猛的口顫顫而出。
事情發(fā)生在岳飛率軍詐敗誘敵不成,金兀術鳴金收兵之時,宋軍轅門口一將飛騎而出!
那金兀術見宋營當中沖出一員銀盔小將,爛銀鎖子甲罩住一裘月光白箭炮,身材高挑,坐下一匹神駿青鬃馬,丈八長短的銀槍擎于右手,左手抖韁伏低身姿向他來。
頓時,金兀術口中怪笑,渾揚言要取其六陽魁首下酒!
那宋將卻開口邀戰(zhàn)金兀術。一金將上去,不過一合就被宋將取了性命,金兀術怒吼殺向宋將,卻也是被人家一槍掃斷了半個頂盔,不顧顏面抱馬而遁,緊跟著去營救金兀術的金將竟然無一是那宋將對手,轉眼就被打的七零八落,逼的金兀術率眾倉惶逃回山頭。
見無人能制那宋將,金兀術竟然下令放了鐵滑車!
“那鐵滑車,你們可曾見過?”向猛開口問眾人,眾人紛紛搖頭。
“七尺長,六尺寬,乍看像是渾身扎針的巨大蟑螂,腦袋是四橫四豎十六把鋒利的兩尺長刀,中央一個黑漆漆不知道是啥玩意兒打造的身體,身體一周全是兩尺左右的矛尖,屁股的位置還插了一圈彩旗。怕不是有千斤重!”
向猛的一番形容,惹的眾人皆是倒抽一口涼氣,然而向猛給眾人的驚喜并非僅此而已。
此時劉涚已經(jīng)走的遠了,他聽不清楚那邊向猛說話,兩眼透過柵欄的縫隙關注守衛(wèi)的動靜,心潮卻如臺風來襲時般的澎湃。
“那宋將該就是高寵了吧。高寵原來真有其人,可惜啊,我堂堂漢家猛將,竟然死的如此凄涼,千斤鐵滑車之下,怕是尸骨無存了吧!”
幽幽的嘆息在劉涚心中回蕩。
此時劉涚覺得自己很像高寵,都是選擇了一條十死無生的路,都是剛剛才嶄露頭角,就面臨湮滅無聲,都自詡英雄,卻因為不知進退好歹而陷入死局。
劉涚被迫接了這個瘋狂的計劃,孤零零的被傳送到這個時代,睜開眼睛就在深山老林當中,若非有著過人的野外生存能力,怕是早就喪生獸吻了。
好不容易生存下來,卻又不幸被金兵俘虜,掙扎求生卻始終仍舊處在朝不保夕的局面之中。
“高寵,死了吧?”
等劉涚回轉來的時候,向猛還在將高寵是怎樣將一輛又一輛的鐵滑車挑翻,到最后,高寵的坐騎青鬃馬又是如何不屈,臨死之際寧愿折斷雙腿也不愿向山上的金兵下跪。
“誰說高將軍死了?”
聽到劉涚的話,那向猛頓時不樂意,聲調也猛然拔高,像是破了音的軍號。
“沒死?”
劉涚感覺自己腦子里像是滾過一陣悶雷,讓他不由自主的沖到向猛身邊,幸虧最后一刻他控制住了自己,只是俯身壓低聲音道:“高寵他沒死?逃出生天了?”
“沒。沒有?!眲倓傔€一副要跟劉涚拼命架勢的向猛此時卻縮了縮身子,耷拉著眉頭不敢直視劉涚的雙眼,“也沒能逃掉,被。被活捉了?!?/p>
“被捉了?”
劉涚直立起身子,眼神快速掃過不大的戰(zhàn)俘營,“怎么沒有送進來?”
“劉哥,你忘了,西邊還有個戰(zhàn)俘營啊!”雖說周奎不知道劉涚何以激動,但或許是擔心他傷及向猛,趕緊過來拉住劉涚的胳膊說道。
“哦,西邊的戰(zhàn)俘營!”
這個時候戰(zhàn)俘們七七八八的散了,劉涚跟周奎,張漢還有好幾個已經(jīng)熟悉的俘虜仍舊留在附近。
“老向,這是劉哥,咱們這個戰(zhàn)俘營的主心骨;劉哥,那事兒能跟老向說么?”周奎看看向猛,又望向劉涚。
向猛是個什么樣的人,劉涚此時心中已然有所了解,他沖著周奎點點頭,心中仍舊想著高寵的事情。
“老向,其實咱們沒有坐地等死,劉哥正在策劃越獄,咱們一起從戰(zhàn)俘營跑掉,如果不成,也要狠狠的鬧上一把,替岳元帥創(chuàng)造機會!”
周奎這是復述劉涚的原話,幾乎沒有說錯,只不過在劉涚心中,壓根就沒想過要丟了自己的性命為岳飛創(chuàng)造機會。畢竟他身邊還有個小再興,若是他死了,小再興怎么辦?
那廂的向猛一聽,在看張漢、李丁等人紛紛點頭,當場就激動起來,“好!劉哥,奎子,我老向跟著你們干!不過我這個樣子,幾乎沖殺不出去了,劉哥,咱求你一件事成么?”
“嗯?求我,老向你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