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道：“況且只要我一死，軍中必生禍亂。李定國是有本事，但是威望不夠，他上面還有孫可望呢。而李定國和孫可望，又不太和睦，他們之間必生怨恨。這可是秦軍最希望看到的。此時李定國手下的二十萬人馬中，諸多將領(lǐng)是孫可望的人，我活著，他們不敢有什么異動，只要我一死，這些人必然和李定國叫板，要他歸孫可望指揮。如此一來，軍中便分裂了，為了爭老大而決裂，這種事太多了，這才是秦王的本意。所以我肯定，秦王是必殺我的了。”

李敢道：“只要大哥投降，我愿力保大哥性命。”

張獻忠大笑：“不必了，因為我根本就沒想著做你的俘虜。”

李敢道：“可是……可是哥哥已無處可逃了?！?/p>

張獻忠笑道：“誰說我要逃了？老子英雄一世，縱橫天下，早就想著有這一天了。今天能和兄弟推心置腹的說一番話，也就知足啦?！?/p>

李敢一驚，一把抄起張獻忠放在身邊的大刀，遠遠扔出去：“大哥，你要干什么？”

張獻忠道：“老子這一生，玩也玩了，樂也樂了，人也殺得過癮，而且得了一個好兄弟，雖然鬧到這樣的結(jié)果，可我并不恨你。兄弟，你是世上最好的漢子，重情，有義，忠君，只不過很多時候，忠與義，是不能兩全的啊?！?/p>

他慢慢脫去身上的盔甲，露出毛茸茸的胸膛來，突然苦笑：“老子耍了一輩子詐，到頭來，卻還是被別人耍了。好一個秦王，好一個白起?？衫献咏K究還是不恨你們，老子想做皇帝，你秦王也想做皇帝，只不過是你運氣好，老子沒什么埋怨的，要說恨，我只恨一個人，如果不是這個人，老子的成都一定可以守住?！?/p>

他看著李敢：“兄弟，哥哥最后托付你一件事，你能不能答應(yīng)？”

李敢虎目含淚：“哥哥請講。小弟無有不遵?！?/p>

張獻忠道：“我想請兄弟為我殺一個人，這個人害我最苦，我已經(jīng)沒有可能親手去殺了，可如果你替我做了，我在地府里也能安心?！?/p>

李敢道：“哥哥，此人是誰？”

張獻忠咬牙道：“就是唐賽兒，這個臭**?！?/p>

李敢一驚：“為什么是她？”

張獻忠道：“若不是她臨陣逃走，城中守軍絕不會士氣大喪，如果她在城中，一定會有辦法替我守住成都?？墒撬齾s在我最需要她的時候逃走，可以說，我不是死在秦軍手上的，而是死在她手上的。兄弟你要答應(yīng)我，無論這女人逃到哪里，你都要將她捉來，在我墳前砍了，這樣我才瞑目?！?/p>

李敢有些遲疑，他知道這個女人是秦王和李巖都看重的，秦王曾經(jīng)為了她，專門下過旨意，務(wù)必要請她歸秦，此時若是答應(yīng)了張獻忠，日后可難辦了。

張獻忠一看李敢的臉色，便哈哈大笑，突然手一翻，從腰下拔出匕首，反手刺進了自己前心。

李敢大吃一驚，急忙搶上前來抱住。

周圍的親兵們也一涌而上，只見那刀子已經(jīng)深深刺進內(nèi)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