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烏裙像喇叭花似的擺動著。

四周，燈光搖曳下，石筍、石花、石樹都閃著五彩璀璨的光。

“啊，真美……”極小是聲音，好像是吳明在申吟。

烏裙停止了擺動，燈光也漸漸停止了搖曳，烏裙下明亮清晰起來，竟然是一雙穿著紅繡鞋的小腳。

燈籠的另一邊，出現(xiàn)了一個躺倒在地上的人。這個人頭戴儒生方巾，身穿青布長衫，額頭上明顯有創(chuàng)傷，瞇著的眼睛漸漸睜開，迷茫地望著紅燈籠和那一雙穿著繡花鞋的小腳。在這儒生的眼里，這雙小腳是那么的美，那么的迷人，好像青碧澄澈的河水里的一朵蓮花。

一切都幻化了，由虛影變成了實(shí)景：燈籠變成了初升的紅太陽，真實(shí)的蓮花是碧綠的荷葉烘托著的，不僅僅是這一支并蒂蓮，而是很多，但那些都是遙遠(yuǎn)的陪襯，和這一支相比實(shí)在是太遜色了。

“啊，你怎么躺在地上呀？”姑娘好像很吃驚，但說話的聲音依然稚氣而動聽。

在這聲音里，美麗的并蒂蓮又幻化了回來，還是剛才那一雙穿著繡花鞋的小腳。

“哦……小姐，你是問我么？”儒生的聲音還是那么弱。

“是啊，這里只有你和我，我不問你問誰呀？”

“我……我也不清楚。我記不得了。大家都叫我吳明，可是也有人……就是《聊齋志異里的那個燕赤霞，她叫我寧采臣。我實(shí)在糊涂了，真不知道我究竟是誰了?！?/p>

“那……小公子……你怎么躺在地上了呢？”

“我……我……我遇見金華老妖了?！?/p>

“??！……”姑娘的聲音驚顫著，金碧輝煌的山洞里回音不絕。她四顧驚望，許久不見異常，這才又問，“你是被金……金金……金華老妖婆給……給倒采花了么？”

“倒采花？……什么是倒采花呀？”

儒生的眼睛睜大了，可以看清他原來是失蹤的吳明。

“這……這個……”姑娘顯出很羞赧的樣子，用雪白的衣袖掩住了自己的臉。“這個么，男女之間的事……就是……就是姑娘欺負(fù)相公的那一類，我說不出口來！羞死人啦！你……你這么大個讀書公子，難道還不明白嗎？”

“哦，我明白了?！眳敲魃暌髦?，嘆道，“我就是被姑娘欺負(fù)了。不，應(yīng)該說……是她欺騙了我，害得我好苦！”

“欺騙？哎喲！……她打你了？”姑娘彎下腰，伸出一只纖纖玉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吳明的額頭，“看，你的頭上都被打破了，流出血來了。疼不疼??？”

“嗯，疼！疼死了……”吳明申吟著說，“不過，不是打的，沒有人打我?！?/p>

“那就是……就是金華老妖婆把你摁在這里……把你給……給那樣了么？”